觀察｜用AI打破技術圍墻，給影視創作帶來多少變化？
記者 范佳來
當AI技術席卷而來，青年導演將如何用AI打破影視創作的“圍城”？
“只要有想法、有講故事需求，就能通過AI展示自己”，《老媽的心愿》創作者、青年導演文靖向記者表示。
11月9日，在即夢AI聯合抖音舉辦的“青年導演合作計劃”首映禮上，七位參與AI電影創作的青年導演現場分享AI創作的心路歷程。
澎湃新聞記者在首映現場看到，幾部短片在畫面質量、故事完整性上均已經接近電影質感：例如導演藍天的《畬戰：狗王傳說》以畬族神話為基底，融合中式美學；曾贈的《大夢》以“莊周夢蝶”為內核，構建多重時空交疊的敘事結構；胤超的《河水東流又往西》借助“燭龍”意象，探討個體在時代洪流中的命運。
祝新的《東方既白》以馬可?波羅與忽必烈為原型，用AI重構歷史與傳說；影視颶風團隊的《海豚的故事》以科幻設定反思人性選擇。
文靖和曉丹團隊帶來的《老媽的心愿》以真實家庭故事為藍本，呈現代際情感與AI技術的溫情結合；陳小雨的《珍貴的臟》則以童話外衣包裹現實哲思，探討“獨特源于經歷”的生命主題。
“沒錢也能拍電影”
AI創作首先降低的是影視制造的門檻，“影視化馬可?波羅故事的想法自己五六年前就有了。受限于預算、演員等，曾一度覺得可能要等到自己五六十歲才能去拍這個故事。”祝新表示。胤超介紹，自己曾拿著《河水東流又向西》的劇本爭取投資，未能成功，最終用AI實現了夢想。
文靖提到，她與搭檔黃曉丹都是編劇出身，在傳統影視劇創作過程中，有很大沉沒成本花在了溝通和反復修改上，因為“資金太大，多方訴求太多”，最后綜合各方意見，變成一個“不湯不水”的東西，而AI能讓她們快速從腳本切入分鏡和制作，也能將想法更直觀地視覺呈現出來。“參與的人來自各行各業，大家都知道這是新興行業，會帶來結構性顛覆和變化，至于誰能走到更高處看到更遠風景，未必這個時候就能判斷出來，所以反而很有驚喜。”文靖表示。
不過她也坦言，AI創作一樣面臨殘酷的市場競爭，“殘酷在于，甭管好瓜賴瓜、黑貓白貓、好蘿卜爛蘿卜，一旦制作出來就面臨殘酷的市場競爭，觀眾就是檢驗的唯一標準，沒有辦法買票房和通過知名藝人刷人氣，所有制作出來的成果都會直接投入到市場洪流中去。”
選擇了少數民族體裁的藍天，更看重AI帶來表達機會，“我要是想拍《畬戰》這種片子，絕對沒人愿意投錢，一是我沒有動畫創作履歷，二是這種民族神話題材大概率不賣錢。”AI能讓“沒錢也能做片子”成為可能，不用為了資金等現實問題妥協，這對青年導演來說太重要了。
首次嘗試AI創作的導演曾贈認為，AI創作某種程度上改變了傳統的影視制作工業流程，不需要大劇組、大投資，只要有好故事，就可以通過AI快捷且低成本地表達出來。
她在影片《大夢》中構建了三重世界，以一種環形敘事，探討真實與夢境的邊界。曾贈說，導演的工作就是造夢，這一次團隊在畫面設計中也發揮AI生成影像的特點，營造出一種夢境的感覺。比如短片中女刺客在竹林的畫面，是經典武俠片的常見場景，曾贈為這個場景加上了雨、月亮，“這其實不符合現實邏輯，但很符合夢境的感覺。”
AI填補“細分市場”的空白
曾贈說：“我其實越做越感覺到一種危機跟壓力”，她解釋道，傳統的影像專業訓練更多是在學習流程性、環節性的東西，以此讓成片更加可控。但使用AI之后，創作者不再需要完全遵守線性流程，只要有想象力，就有可能獲得自己想要的畫面。既往實拍時，導演最怕“補拍”，場景、演員、成本……都是問題，經常有導演上了剪輯臺后悔“當時怎么沒這么拍“。但這一次，曾贈非常享受《大夢》的剪輯環節，“AI帶來了某種創作的靈活度，剪輯過程更像寫小說，想到更好的就可以換。”
導演陳小雨在新作《珍貴的臟》的創作中，延續了自己三年前參加世界渲染大賽時3D建模的小兔子形象，不同的是這一次小兔子不再只是驚鴻一瞥，而是踏上了屬于自己的旅程。陳小雨說，當時渲染大賽那個5秒鐘的鏡頭，自己做了15天，而這次短片最終有153個鏡頭，“每天最保守估計的話，我也能夠生成10個鏡頭，也就是說單一鏡頭生成的時間加快了150倍。”
他已經在計劃使用AI完成一部院線動畫長片。談及AI對青年導演的影響，陳小雨坦言，電影拍攝訓練成本極高，大家最大的困境就是機會少，但現在只要真的熱愛，就可以日復一日練，有才華的創作者不會被埋沒，作為觀眾，也能看到更加多元的作品。
過去，電影為了迎合大部分人的審美偏好和關注重點，在內容創作上不得不作出妥協，一些小眾領域的故事很難有機會影像化。這不是因為它們不重要，只是沒工具、沒資金，AI能填補“細分市場”的空白，藍天說：“AI讓導演不再是神秘工種，小眾題材也能快速落地，讓創作者和同頻觀眾的連接更緊密。”
中國電影導演協會秘書長王紅衛向澎湃新聞記者表示，幾部短片風格的多樣化令人驚喜，更難為可貴的是，這些作品都保留作者的獨特風格。“這種作者性在常規的、主流的商業電影和院線電影中，越來越彌足珍貴”，AI作為一種新技術，讓青年導演更好的保留了、甚至于去張揚了他們的作者性，也許就能讓他們在影視領域更好的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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