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黃子瀟 深圳報道
距離香港《穩定幣條例》生效僅剩一周，圍繞托管業務的“暗戰”悄然上演。
條例要求，穩定幣發行人需要為儲備資產尋找托管方，這為香港銀行業創造了新的業務機遇。
在凈息差收窄的背景下，若銀行被選中為托管銀行，意味著獲得一份寶貴的非息收入。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了解到，部分擬申請牌照的機構已率先敲定托管行：眾安銀行、德意志銀行已被機構選中；渣打銀行、天星銀行亦是潛在托管銀行；匯豐銀行則于近期上新虛擬資產相關服務；此外，在港中資銀行亦積極布局，招商銀行旗下招商永隆銀行便加大了對穩定幣托管業務的推廣力度。
香港銀行業體量龐大，想象空間尚存：單家發行人會否僅選一家托管行？多家發行人是否選擇同一托管行？首批牌照數量會否超過三張？
業內人士向記者表示，銀行可以借助托管人身份拓展分銷、交易業務，進一步豐富收入來源。但值得注意的是，香港近期正在加強對虛擬資產托管的監管，牌照類型或將被整合和精簡。
“沙盒”三家托管人花落誰家
從發行模式來看，穩定幣發行人每收取1法幣即向用戶返還1穩定幣，收取的法幣即形成儲備資產，產生的利息成為發行人主要收入來源。龐大的儲備資產產生了托管需求。
根據香港《穩定幣條例》，發行人必須選擇第三方機構進行儲備資產托管，例如香港持牌銀行或獲金管局批準的合格機構，前者稱為儲備銀行或托管銀行。
去年8月，香港金管局公布了首批穩定幣發行人沙盒中的三個申請主體：圓幣創新科技，京東幣鏈科技，以及渣打銀行、安擬集團、香港電訊組成的聯合體，它們也是最有希望獲得首批穩定幣發行牌照的三家機構。
時至今日，三家機構尚未全部官宣托管銀行人選。
其中，圓幣創新科技已明確眾安銀行作為其儲備資金的托管行。雙方均有眾安在線作為共同的股東背景，眾安在線間接持有圓幣8.7%股權，并通過眾安國際持有眾安銀行43.43%股權，眾安國際總裁許煒亦是圓幣科技的董事之一。眾安銀行是香港首家提供穩定幣儲備銀行服務的數字銀行，目前也服務于兩家持牌虛擬交易平臺。在眾安銀行之前，圓幣科技的法幣托管由歐科云鏈負責，并由旗下信托執行。
京東幣鏈科技暫未官宣托管銀行。記者注意到，去年7月，天星銀行官宣與京東幣鏈科技合作，稱將利用自身銀行優勢，協助后者嘗試基于穩定幣的跨境支付解決方案，但并未提及托管合作。國盛證券、國金證券近期研報則預計天星銀行成為京東幣鏈科技的托管方。資料顯示，天星銀行由小米集團持股50.3%，由富途控股持股44.1%。
事實上，京東集團旗下亦擁有香港持牌銀行。2020年，京東和中銀香港合作成立數字銀行理慧銀行（Livi Bank）。理慧銀行2024年年報顯示，中銀香港持有49.91%股權，京東科技持有23.73%股權，怡和集團持有26.36%股權，雙方亦有合作的可能。理慧銀行和前述天星銀行、眾安銀行一樣，均為香港數字銀行。
渣打銀行、安擬集團、香港電訊的跨界聯合申請則匯聚了各方專長，有觀點認為渣打銀行將成為托管人。
此前，三者在一份聯合聲明中表示成立合資公司，并粗略談及了分工，渣打銀行為合資公司提供銀行基建及合規體系上的背書，安擬集團開發Web3生態的應用場景，安擬集團則依托手機錢包等業務優勢落地應用，但仍未明確渣打銀行是否為托管方。國信證券則認為，渣打提供資金托管、安擬負責開發合約、香港電訊負責支付接入。
不過，托管歷來注重第三方獨立性，發行方同時作為托管人有違風險隔離原則。而三者成立合作公司將發行人和托管人分為兩個主體；記者還注意到，渣打銀行旗下亦有獨立子公司Zodia Custody運營數字資產托管業務，或借上述做法完成“隔離”，實現托管人的獨立性要求。
中資銀行掘金穩定幣托管
除了沙盒中的三家申請人以外，近期螞蟻集團亦宣布“雙線布局”穩定幣。
2024年，螞蟻集團調整組織架構，旗下螞蟻國際（Ant International）、螞蟻數科(Ant Digital Technologies)分別成立董事會并獨立運營。
今年6月，螞蟻國際、螞蟻數科分別官宣將在香港申請穩定幣發行人牌照。有業內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此舉符合互聯網大廠“多團隊競爭并行試錯”的一貫做法。
其中，螞蟻國際的儲備銀行選擇了德意志銀行。今年6月，德意志銀行與螞蟻國際在德國慕尼黑達成戰略合作，將與螞蟻國際的場景金融部門合作，探索代幣化銀行存款、穩定幣支付等方案，為螞蟻國際旗下實體提供實時跨境財資管理、儲備管理以及出入金服務。
不過，更多銀行正在掘金穩定幣風口，瞄準儲備托管業務機會。據香港金管局6月30日數據，香港目前共有32家持牌銀行。
香港金管局總裁余偉文在7月23日發文透露，盡管預計初期只會批出數個發行人牌照，至今已有數十家機構主動接觸了金管局團隊。
今年5月，匯豐銀行在香港推出基于區塊鏈的以代幣化存款為本的企業財資管理方案，螞蟻國際成為首家客戶。
同時，除了沙盒中的圓幣創新科技外，眾安銀行此前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眾安銀行已與多家潛在穩定幣發行人展開深入洽談，并準備隨時配合新政策的要求。
除了上述香港本地銀行外，亦有中資銀行在加大托管業務宣傳。
7月17日，招商銀行發布一則推文，介紹其香港子公司招商永隆銀行的穩定幣儲備托管業務。該行表示，在托管形式上，需以信托計劃的形式，與發行人本身的資產分隔儲備資產，由信托計劃持有底層資產。
具體模式上，招商永隆銀行可作為托管人，招商永隆信托（前者子公司）則作為信托人，實現對儲備資產的保管和實時兌換；此外，若香港資管公司將推出穩定幣認購份額，招商永隆銀行亦可提供產品托管服務。
此外，銀行托管位于穩定幣的發行環節，而用戶端亦有托管業務。在客戶獲取穩定幣后，可存入交易所托管（如Hashkey等）或個人去中心化錢包（錢包服務商），用于后續使用或交易。
托管生意“錢”景幾何
對于香港銀行業而言，在低利率的環境下，儲備托管業務是理想的輕資產業務。
據香港金管局數據，香港銀行業凈息差由2023年下半年的1.73%收窄至2025年一季度的1.51%。
業內人士向記者表示，托管費率的行業平均水平為0.1%-0.5%，但發行人實際在選定托管人時，會就具體費率進行商談，而托管機構基本不會公開這一費率。
以“穩定幣第一股”Circle為例，該公司選定了紐約梅隆銀行作為托管人，為其超過600億美元的USDC儲備資產提供托管服務。據此計算，Circle每年需要向托管機構支付上億美元的托管費用。對此，Circle近期官宣了申請國家信托銀行牌照，以自行提供托管服務。
不過，托管業務的監管正在收緊。此前6月27日，香港財庫局與香港證監會就數字資產的交易和托管服務提供者發牌制度的立法建議展開聯合公眾咨詢。
“香港正在加強對加密資產托管業務的監管。”Cobo高級副總裁、穩定幣條線負責人Alex Zuo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未來很多商戶可能會有法幣+穩定幣的雙賬戶，而銀行天然是理想的托管機構。近期，香港多家銀行一方面正在收緊VA（虛擬資產）賬戶的增開，另一方面對存量客戶也增加了貨貿記錄的抽查。
他表示，此前機構可以通過MSO和TCSP等牌照從事虛擬資產托管業務，但目前這兩個牌照有上千個持牌者，監管希望將相關牌照精簡為VATP、VAOTC、VA Custody等數個牌照，進一步加強監管。
此外，儲備銀行亦能通過托管業務進一步拓展至渠道分銷、虛擬資產交易業務。國金證券認為， Circle發行USDC并通過Coinbase分銷，在扣除不到1%的基礎發行成本后的利息凈額，分掉相應份額的利息收入，剩余凈收入池則按照5:5平分。不過該案例中分成比例較為極致，預計相關銀行即便從事分銷業務，分成比例也將顯著低于coinbase。
香港《穩定幣條例》將于8月1日生效，發牌通道即將開啟。香港金管局7月23日表示，將于下周發布穩定幣發行人發牌制度的摘要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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